中國時報【杜昭瑩】
年初甫出散文集的作家杜昭瑩,多年來隨著丈夫的工作在世界流轉,「寂寞是無可避免的附加品」,文字則是她的定心劑,用筆與自己對話,空虛被填滿了,慌亂被撫平了,再也不怕被世界遺忘。
「不管走到世界哪個角落,只要一筆在手,便一點也不寂寞。」這是我為前後幾本書撰寫作者簡介時,始終保留的同一句話。
多年來隨著丈夫的工作流轉天涯,我的驛動人生裡,寂寞是無可避免的附加品。有時它隱約騷動,輕輕地痛,有時如大潮來襲,張牙舞爪讓人避之不及。文字是我的定心劑,把筆尖落在想像與現實之間,我與自己嘈切對話,空虛被填滿了,慌亂被撫平了,一顆心於是安置妥當,絲毫不怕被世界所背棄所遺忘。
這樣的習慣並非是在某個海角天涯一夕養成的,而是遠從高中的數學課開始萌芽。數學課,我自小逃不開的夢魘,講台上老師對著黑板奮力講解,台下數十個同學,有人眼睛發亮有人搖頭皺眉,無論如何總在那情境裡面。唯獨我,坐在教室的正中央,雙眼直視前方,任憑那數字陣與符號群如何攪和翻騰,與我都沒有任何關聯。數學絕緣體如我,端坐眾人之間,好比一只兀自打轉的寂寞孤舟,自外於世界,始終回不到大家共同的航線。
「妳寫的是什麼東西?」
幸好我有自己專屬的航線。同學們正忙著解題的時候,我也沒落單,數學課本上空白的地方,密密麻麻,錯落散佈著某一篇文章的某一個小節。寬容的數學老師有時從我身邊走過,瞄一眼,腳步沒停,也沒用嘆息或責備驚擾過我的文學大夢。
青春才要啟程,而我的文學大夢才正要清晰成型。從小嗜讀,善感,愛寫,我對文字有種天生的渴望,才十歲出頭的小女生,拿著鉛筆橡皮擦在作業本上寫寫塗塗,膽敢用無畏(當然也是無知)的勇氣寫成連載故事在同學間傳閱,我一度以為自己很能寫。一直到中學的國文老師當眾把我的作文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,面露鄙夷,說:「妳看看妳寫的這是什麼東西?」
不知道為什麼,我的胸間陡然升起一股自我解嘲的疑惑,是喔?我寫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呢?如果去掉矯飾的文字,拿掉浮誇的口氣,再把裝腔作勢的姿態一概抹平,通篇文章裡頭,沒心沒肝沒情感,似乎確實沒有什麼東西。
曾經自以為已經是風華無限的寫作之路,這才算是一個真實的起點。自此,每一堂發呆放空的高中數學課,順理成章有了存在的意義。一天一天,我盯著黑板上的數學公式,在文學的領空自在遨遊,仔細盤算著下一篇文章的骨架,思索著該放進什麼內容,才能叫它有光彩有靈動,有吸引別人往裡走的衝動,以及走進了不想離開的深切感動。
拿到好幾張零分的數學考卷之後,我的下一篇散文被登載在校外月刊上,數千字的篇幅細細描述我所遭遇過的三個瘋者,文辭樸實懇切,故事平淡卻有滋味。寫著寫著,我彷彿聽見文字從數學課的寂寞深處震耳發聲,也似乎看見了生活真實的痕跡在字裡行間若隱若現。第一次,我覺得自己總算靠近了寫作的世界。
靠近還不夠,接著索性一頭栽進中文系所。經典讀多了,我愈發覺得文學深遠難測,對於寫作,也愈發不敢輕舉妄動。這段時間,我唯一完成的作品是一本碩士論文,而我所懸念的文學創作躲在學術研究的背後,噤聲不語。然而,我確知它的存在,相信它只是蹲踞以待,等著時機熟成的那一刻早晚的到來。
當時沒意料到的是,我接下來的人生會以驛動的方式展開,而寫作,自然而然冒出頭來,在各種時空裡成為我安身立命的所在。
書寫國裡軟弱的子民
結婚之後,我的移動腳蹤橫跨三大洲,寫作始終是最忠實的盟友,有時它是一股埋伏的暗流,有時是一道衝天的浪頭,或隱或現陪伴在我的身側。
一開始,在美國,孩子還小,時間與體力都不允許的狀態下,有幾年的時間,我只能在心裡打稿,在夢中琢磨,僅有非常少數的小品在報紙雜誌真實成型。儘管如此,竟也從來沒有覺得須臾離開過文學溫暖的懷抱。
正式進駐文學的領地與寫作聲息相依,開始於一家四口遷往比利時的路途上,人近中年,這時我已然是兩個學齡孩子的母親了。啟程前我開設了一個部落格,當時的我,隱約臆測到客居歐洲即將迎來的將不僅是有趣的新世界,恐怕也包含了難以想像的諸多困境。一張文字織成的網,篩揀美好事物的同時,或許也將適時托住失足墜落的寂寞異鄉人。
書寫果然成為我未來幾年異鄉生活當中最大的慰藉。初到歐洲,我努力建立新家園,陪著孩子適應新學校,學習新語言,是一頭精力無窮勇往直前的領頭羊,可私底下,每當暗夜來臨,我一個人坐在燈光昏黃的廚房,端坐餐桌前,埋首寫下生活裡悲喜交織的細節。卸下平日的武裝之後,在書寫的國裡,我只是一名軟弱的子民,大可放鬆笑,盡情哭,暢快寫,歐陸生活慌亂的起頭,是寫作,出手安撫了我的心。
等到北國第一個寒冬來臨的時候,開疆闢土的任務大抵完成,家裡的其他成員逐漸在新生活裡各就定位,上班上學皆有歸處,只剩我,日復一日,努力填補每一個孤單的白天。異鄉生活裡巨大的空虛幸好我有文字來疏解,要不是寫作讓我的寂寞有路可走,我對生活的熱情該會冰封在哪個凜冽的角落?
旅居人生有文字電動床維修陪伴
後來,我們從常冬的比利時搬到常夏的的印尼,因為拒絕被禁錮在高樓的黃金籠成為一隻寂寞的豢鳥,每個落單的白日,我開始在雅加達的大小咖啡廳建立我的移動書房,一杯咖啡,一支筆,一本筆記,一台筆電,精簡建立專屬的書寫王國。四下無人的咖啡廳我安然自得,就算落坐吵雜的人群之間,嗡嗡作響的異國語言聽來也像是一種錯落起伏的背景音樂,甚或讓我有了被眾人陪伴的錯覺。坐擁城市中的咖啡書房,我的文字來去自如,走筆異國風光,刻畫孩子成長,描述旅居生活,一筆一劃為幸福描光,替困境解套,誰還會去認真算計這旅居人生有什麼寂寞的餘地?
回到台灣之後,積累多年的龐大文字檔如願登上編輯台,搖身一變,幾年之間變出圖文並茂的兩本親子書與一本印尼旅途記事。它們確實是我過往多年真實誠懇的生活寫照,但究竟不是我寫作的最初衷,我聽見我的內心有個聲音,不停召喚著我向純文學的領地趨近,也不斷督促著我乖乖回到咖啡廳,在母土的溫暖懷抱裡,持續地書寫。
伏案一年,用十八個篇章寫下我與孩子之間兩代的青春故事,年初,一本單純的散文集如願付梓,裡頭沒有任何照片的幫襯,只有文字的盡情演出,正是我最初想要的模樣。寫作路上,至此又是另一番風景了。多年來身為一個生活的寫真者,執筆的手難免無法開闊自由,現在我開始不停地思索著,接下來,該用哪一種腔調哪一種題材哪一種文體,才能把那個在眾人面前揭露已久的自我妥善藏好,把漫長旅途上經過的人遇過的事留過的痕跡巧妙折好,不露痕跡地,不被輕易發現地,放進下一本書裡。
我的寫作生涯熟成得很晚,繞了地球半圈後,追趕上來擠身書寫者行列時,人生已經過了大半。下一段旅程將落腳何方呢?下一場書寫要如何登場呢?拿好我台中文具批發的筆,繼續寫,寫作就是我安身立命的所在,無論是什麼答案,我一點也不覺得慌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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